甄子丹主演的《葉問》功夫電影系列，一連四集，算是難得的「功夫電影」佳作。藉《葉問4》剛上映，也順道討論一番。
由於電影巨星李小龍的關係，詠春宗師葉問先生的故事，也成為電影公司爭相拍攝的對象。據聞，本來是大導演王家衛先拿到版權，但過了時限，反而是黃百鳴「遲來先上岸」，於2008年找來甄子丹演葉問，結果大獲好評。後來王家衛的版本也出台了，由梁朝偉演葉問，接着還有黃秋生演老年版葉問及杜宇航演少年版葉問。其實幾個版本的「葉問電影」，故事都不過是杜撰，大家只取了葉問的一些軼事，和那時代的點滴借題發揮。
無論如何，相比起來，筆者還是覺得「甄子丹版」演得最好。
還是「甄子丹版」最好看
「黃秋生版」演的是「老年葉問」，以演技為賣點，連口音也改變了，但感覺上似乎總有點造作。「杜宇航版」算是「少年葉問」，則是個性太平板，或許演技不夠感人深。「梁朝偉版」似乎在演《花樣年華》，主角也變成了章子怡，彷彿在看《臥虎藏龍》。王家衛表達的「武林世界」華麗得太不真實，似乎是導演從歷史資料片段中構想出來的創作。曾接觸傳統武術的觀眾，應該會覺得不大對勁，因為「梁朝偉版」的《葉問》，完全缺少了真實傳統武術世界的那一種味道。
「甄子丹版」的《葉問》，由壯年演至老年，一連四集，算是神完氣足。由於甄子丹是著名的武打演員及武術導演，有多年的拍攝武打電影的經驗，母親是傳統武術師傅，還曾到北京武術隊集訓，由他去演葉問這個傳統武術師傅，自然更傳神。
「好好先生」乃傳統武術宗師之最佳形象
「甄子丹版」《葉問》之故事，雖然是虛構，但在角色設定上，拍攝隊伍曾嘗試從葉問後人的口中得知這位宗師的生活點滴。據聞，葉問的形象確實是一名好好先生，對人溫文有禮，少年時曾來港讀書，早年家境不俗；喜歡和家人說笑，有吸煙的習慣等等。
這部「葉問電影」就是抓緊並放大這一個在中國傳統價值觀中，顧家，有責任感，謙虛，小處隨和，大事上堅定的「好好先生」之形象。一直以來，中國傳統武術的承傳不只教授武技，還講求尊師重道及武德修養，師兄弟間自成為一個圈子，師父總會成為圈中的「靈魂人物」。這傳統武術師父的角色，在圈子裡至關重要，門人弟子對師父的武學修為及品德修養上，都會有一定的期望。甄子丹正好把這個大家對傳統武術宗師的期許，通統投射進葉問這個角色裡。
平凡人的角色設定更增說服力
因此，在《葉問1》剛上映時，絕對得到一些功夫圈子及喜好傳統武術的朋友之喜愛。除了是「甄子丹版」的葉問性格近似「原型」，還符合傳統武術宗師之形象外，電影劇情亦比以往的「功夫電影」平實得多。
例如，徐克的《黃飛鴻》，主角與孫中山交往，和白蓮教作對，處理的是國家大事。無論是李連杰後來演的《霍元甲》，還是過去的同名的作品，霍元甲總要去隻身抵禦日本人的侵略，還肩負起復興中華民族之責任。
相比起來，葉問的劇情則寫實得多。導演甚至乎把葉問曾在民國政府裡有公職的說法略去不提。電影裡，葉問在壯年時不過是一個家境不俗的「富二代」，終日閒在家中練武；戰時則是一個要幹活養家的好丈夫。他逃到香港後，為了生活才教拳。
嚴格上來說，電影中得葉問，只是一個大時代裡的小人物，面對的是平凡人一生的苦與樂，為了生活而奔波，為了教育下一代而煩惱。儘管他見到不公義的事情會發聲，避無可避的時候還會出手，但小人物受制於大時代，制肘處處，力不從心，只能「知其不可為而為之」。這種小人物的設定，比起八、九十年代「功夫電影」裡經常出現的「民族英雄」，更有真實感，更容易使人有「代入感」。
布景、道具和戲服也比較講究
其次，儘管「甄子丹版」的《葉問系列》之故事純熟虛構，但人物有真實感，電影時空亦還原了那個年代的真實情況。
《葉問1》的廣州，表現了戰前的繁榮及戰後的混亂。《葉問2》則表現了五十年代香港的百廢待興，與及當年洋人警官、華人警察及本地勢力的一些狀況。《葉問3》延續了《葉問2》，重塑了六十年代初的香港，主角還在「茶檔」吃「菠蘿包」。《葉問4》則去了美國，儘管跟《葉問2》一樣有「武館幫派聯盟」並不算寫實，但總算展示了當時美國三藩市唐人街的景物，還把李小龍在美國時，好幾幕的武術表演經典場面搬到大螢幕。
整套《葉問系列》無論在布景、道具、戲服和拍攝手法上，都企圖刻劃出那個時代的細節。以功夫電影來說，這種對時空背景的認真及執着，算是比較少見。畫面流暢，景物有真實感，自然更容易使人代入。
表現出「詠春拳」的「格鬥味道」
當然，「甄子丹版」的成功，亦全賴主角在鏡頭前的表演的「詠春拳」十分出色。由於「詠春拳」以短距離的攻防為主，在鏡頭前手腳不會太舒展，動作影子亦不大，一般而言，是很難拍得好看的。但甄子丹在鏡頭前把「詠春拳」表達得很好，亦大大增加了他扮演「詠春宗師」的說服力。
據報道，甄子丹雖然是李小龍迷，但本來並無學習過「詠春拳」，為了這齣電影，特地學習「詠春拳」，還操練了九個月，在出埠拍攝其他電影時，也曾把整個「木人樁」搬進當地酒店，在閒時練習。
由於甄子丹的武功底子厚，其武打電影風格，都喜歡走比較寫實的路線，近年多拍自由搏擊、柔術和綜合格鬥等「武打電影」。如今，他居然把走短矩離路線的「詠春拳」表現出一份「格鬥感覺」，實在教人感到有點驚喜。
讀者或許可留意一下，例如是「武俠電影」，或以自由搏擊、綜合格鬥、太極、空手道、跆拳道和北派武術等為主題的武打動作，由於動作舒展，畫面花俏，相對比較容易掌握。就算是一般不太懂武術的明星，只要手腳靈便，又得到武術指導度身掟做動作，再加上「替身」、「威也」和「道具」等幫助，也可以表現得似模似樣。可是，那些明星又能否玩在鏡頭前好「詠春拳」呢？他們只要一打「詠春」，就會變成「姐手姐腳」，殊不好看，很難會有甄子丹的那份「格鬥味」。
《葉問》電影系列尚有不少可以討論的地方，下回繼續。
(待續)
文 : 寒柏
從事金融業，自由撰稿，醉心武俠小說創作；近期發表《汴京遊俠傳》、《獵頭交易》、《清明上河記》和《天人》等小說。著作還包括《金庸雅集：武學篇》和《金庸雅集：愛情、影視篇》等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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